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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农民工咬牙坐飞机遇大延误:明年还坐火车(图)
//www.workercn.cn2016-02-01来源: 中国吉林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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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火车变飞机,丈夫只能留在江苏过年

  或许是想打发时间,你友生盘腿坐在地上,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
  “我们少数民族的,十六七岁就自己出来闯了。”你有生一行七人都是傈僳族老乡,一起走出云南怒江峡谷,来到江苏启东一家船厂打工。早些年,她和两个女儿一起留在云南老家,丈夫一个人外出打工养活一大家子。三年多前,她也跟随丈夫一起到船厂打工,做油漆工的活。

  “一个月大概能有四千多元。男的如果干的活重一点像磨工什么的,一个月就有五千多元。”你友生说,她不让女儿一起来打工,“女孩子不能做油漆的活,因为油漆毒性大,大家都说会影响生育,但是我年纪大了,孩子也有了,就没关系了。”

  除了挥发的化学物品,你友生说,长期做油漆工会对身体还会产生其他影响,“因为一直要坐着或蹲着,时间长了,脚就容易肿起来。”

  由于云南本地打工机会不多而且薪水不高,即使这份工作辛苦,你有生还是选择和丈夫坚持在启东打工。她说,船厂有10个老乡,每两人租住在刚好能摆下一张床的小平房。夫妻俩节衣缩食,再除去房租,一年能攒四五万元。

  对比曾经在广州等城市打工的两三千元月薪,你友生和老乡们都觉得现在的工作很合算。在她看来,船厂给她们四千多元的月薪算是“高薪”。2015年,江苏全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9539元,其中启东所在的南通市为27584元。

  当被问及老家在哪儿,你友生努力着用不够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澎湃新闻记者,她的老乡看着着急,直接掏出了身份证:“喏,上面有。”身份证上的地址还真有些长: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上帕镇达普洛村。

  讲到这,你友生把盘起来的两条腿慢慢往前伸,舒展一下。然后,她又打开了话匣子。

  “我们都不识字,不会在网上买,以前都在火车票代售点买票,今年买了三次都没有买到。”你友生说,认识的老乡也听到有谁抢到了票,后来在老乡的介绍下,他们七个人从银行取了钱,用现金在邮局买了从上海到昆明的机票,每个人花了近2000元。

  “女儿会上网,但不想麻烦她,所以就没有让女儿帮忙在网上买机票。”她说,“(机票)贵是贵,但能够回来和儿女父母团聚,再贵也值得。”

  不过,这张机票对他们来说是真的贵,她的丈夫就因为贵决定不和她一起回家过年,想在过年期间多打些工,赚点钱补贴家用。

  “其实我老公也想回去过年的,但是没办法,经济条件不允许,他要留在这里赚钱。”你友生强调了几遍。他们一行七人,有几人甚至手机都没有。

  这时,你友生的弟弟突然插话说,买机票的时候,还有晚上的航班可以选择,价格也比早上的便宜些,但为了能够在白天从飞机中看到天上的风景,他们都选择了白天的航班。他说,不知道下次要何时才能再坐飞机,“能买到火车票,肯定不会坐飞机,虽然很快。”

  弹着吉他,把电视机背上飞机

  “但是工作人员说我们的航班取消了,去昆明的航班要等到明天早上8点才有,让我们明天早上6点赶到机场。”你友生说到这,沉默了下来。

  第一次坐飞机,第一次到机场,他们并不知道航班取消后,还可以改签。在澎湃新闻记者的询问下,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,今晚9点还有飞往昆明的航班,如果有足够的余票,可以改签。

 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你友生呆愣了几秒后,激动得叫出了声,她一路小跑回去告诉她的老乡,边跑边回头告诉记者她很快就回。不一会儿,她和老乡们挂着笑容回来了,要记者带他们去办改签手续。

  办行李托运时,他们一件一件往传递带上送,并一一告诉工作人员行李里面是什么东西,“这是衣服”,“这是电饭煲”,“这是电视机”。

  “电视机怎么可以托运?屏幕会碎的。”面对工作人员的一脸严肃,你友生他们有些不好意思,嘿嘿地笑,解释说,“我们没坐过飞机,不知道。”在向工作人员咨询后,他们决定把电视机背上飞机。

  办好托运,改签完机票,你友生一行拿着机票,乐得合不拢嘴。可是,他们看不懂机票,不知道哪张是自己的。澎湃新闻记者对照身份证的信息,给他们一一分配,每个人都用双手接过机票,连声道谢。

  “我跟女儿打了电话,让她晚上在昆明机场接我们。”你友生颇为兴奋地说,她用手放在胸前,想通过这种方式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,然后半俯着身子向记者握手致谢。

  澎湃新闻记者发现,你友生的弟弟阿普背着一把黑色的吉他,非常惹眼。你友生说,傈僳族素有“盐,不吃不行;歌,不唱不得”之说,这把吉他是弟弟阿普去年花了600元买的,他在家乡的时候就喜欢唱歌。

  虽然已是“中年大叔”,但阿普很腼腆。也许是因为今天就可以回家,他们一行人兴致很高,纷纷怂恿阿普唱歌,他的脸一下子红了,小声摆手说自己唱得不好。

  架不住大家期许的目光,阿普拿出吉他开始调音。一开始唱的时候,阿普的声音很轻,渐渐地,他放开了喉咙。之后,你有生也加入了进来,她一边打着拍子,一边跟着阿普一起唱。阿普的声音沙哑低沉,你友生的歌声则带着少数民族女子特有的清脆。

  在这个机场靠近洗手间的角落里,他们周围原本空荡荡,只有打热水和上洗手间的人偶尔匆匆从旁边走过。吉他声和歌声引来了不少乘客,投向这群“不速之客”的目光很复杂,有好奇,有欣赏,也有无聊。

  不过,沉浸在歌声中的傈僳族人似乎物我两忘。他们用傈僳语唱着家乡的歌谣,歌词的意思观众们听不懂,但轻快悠扬的旋律让身边的人越来越多。

  你友生说,在老家就是傈僳族小伙弹吉他,姑娘和声歌唱,“很浪漫的。”

  “空姐很漂亮,以后还是坐火车”

  1月28日晚上6点左右,虹桥机场的大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你友生改签航班——吉祥航空HO1093的值机信息。

  但是,你友生并不知道,因为她不识字,她只是默默看着大屏幕前来来往往的人群,像孩子似的发呆。当澎湃新闻记者把值机信息告诉他们,提醒他们可以进安检时,你友生马上起身收拾,一行人迫不及待地前往安检入口。

  你友生进安检时,脸上还是掩饰不住高兴。“一会就可以见到女儿了,太好了。”她说话声音有些大,安检口不时有人回头侧目,但她浑然不觉,笑得那么灿烂,和周围不少乘客的严肃、漠然很不协调。

  好事多磨,本来9点40分起飞的航班,怎知又延误了。他们只好坐在登机口外的座椅上继续等待。熬到10点半,才开始登机,他们终于登上了飞往昆明的航班。

  对你友生们的第一次飞行之旅,天公仿佛就是跟他们过不去,一直不作美。1月29日凌晨1点25分,HO1093次航班才缓缓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。比预计时间晚了1个多小时。

  29日上午8点左右,记者拨通了你友生的电话,此时他们一行人还未能到家,7人正在在昆明长水机场等候返乡大巴。“是凌晨1点多到的吧。”你友生回忆,第一次乘飞机太难忘了,3小时就从上海到了昆明,坐火车要两夜一天。”你友生在电话中几次笑出了声,完全不提航班延误的事。她在电话中说的最多的两句话,一是谢谢,另外她告诉记者:“飞机是准点起飞的。”

  阿普则感叹飞机上的空姐很漂亮,夜里还给他们发饼干、水果等点心。发点心和饮料时,他们小心翼翼确定是免费的,才从空姐手里接了过来。点心有些干,不易下咽。

  因为第一次坐飞机,座位又没有连在一起,机舱里很安静,他们也不敢多说话。你友生和另外三个女老乡虽然很激动,但都觉得有点害怕,有点头晕。阿普在座位上睡不着,他只能坐一会,看一会,再眯一会,基本上就是醒着坐完了全程。

  飞机凌晨1点25分降落,你友生的女儿并没有来机场接他们。七个人坐在机场的椅子上,激动又不安,睡不着,就一直坐到天亮,乘车去了昆明市区。你友生去女儿那里看了看,帮女儿做回家的准备。其余六人在昆明市里吃饭逛街,购置送给家人的礼物。

  昆明并不是他们回家的终点,他们还要坐13个小时的长途汽车,才能回到云南西部怒江峡谷里的家乡,和家人团聚。

  “无论如何,每年都要回家过年。其实过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习俗,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集体活动,纯粹是一个执念,就是要回家过年。”阿普说,“过年的时候,一个大家族会聚在一起,一起吃年夜饭,一起说说笑笑。之前的每年春节都会回家,今后也是。”

  从上海到昆明的列车,硬座票价278.5元,硬卧票价471.5元,你友生说,乡亲们很少乘卧铺,大多都是买硬座票,有时,也会买到无座票,得在闷小的车厢里站上二三十个小时,腿都肿了。

  澎湃新闻记者把一个消息告诉阿普:全长2066公里的沪昆高速铁路预计2016年年底通车,明年春节可能就能既不用担心买不到普通火车票,也不用为多花几倍钱买飞机票而发愁——估计从上海到昆明只需10小时左右,票价也比机票便宜很多,大概1000元。

  “以后还会坐飞机回家吗?”澎湃新闻记者在电话里问。

  “一般情况下,会买普通的火车硬座回家过年,以后通了高铁也还是会坐普通火车,便宜很多钱。”阿普顿了顿说,“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,才会考虑高铁。如果都买不到,就算再贵的机票,也会买,因为一定要回家过年。”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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